(文|爱德华·麦克米兰-斯考特)2006年,北京在为主办2008年奥运会做准备时,我作为主管人权和民主事务的欧洲议会副主席访问了该城市。中国正准备向全世界展示,它是一个在经济和政治上取得进步、负责任的世界强权。北京奥运会申办委员会的副主席刘京民曾说,允许北京举办奥运会将“有助于人权的发展”。然而,在一个窗帘低垂、光线昏暗的酒店房间里,我了解了中国取得进步的门面背后的真相。
实际情况是,中国在奥运会之前加强了对政治和宗教异见者的镇压。一个以“真、善、忍”为指导原则、结合打坐的和平精神修炼团体——法轮功的修炼者们,自1999年以来持续遭到残酷镇压,只因中国共产党惧怕法轮功成为威胁该党的组织力量。我当时得知了中共政权已经犯下群体灭绝罪。
我在2006年访问北京时会面的一些前良心犯、改革派和异议人士告诉我,他们本人以及家属遭到中共的残酷迫害。我和牛进平交谈过,他因修炼法轮功在监狱服刑两年。他的妻子张莲英当时还在狱中,他只能自己照顾只有两岁大的女儿。
监狱里的实施酷刑者为逼迫她放弃修炼法轮功经常殴打她。牛进平在最后那次探望他妻子时看见她满身伤痕。张莲英出狱后寄信给我,列出了狱警为强迫她放弃法轮功而在她身上用过的“50种酷刑”。她在监狱遭受严重殴打时曾陷入昏迷。
更恐怖的是,那些受访者向我确认了之前我略有耳闻的事情:中共政权强行从被关押的法轮功修炼者身上活摘器官,出售给蓬勃发展的器官移植业。曾因修炼法轮功遭关押的曹东流着泪告诉我说,他在监狱医院里看到他的朋友(法轮功修炼者)的尸体因被摘取器官而在身上留下窟窿。
在接下来的那个月里,前加拿大国会议员大卫·乔高(David Kilgour)和人权律师大卫·麦塔斯(David Matas)出版了一份报告,检视了从关押的法轮功学员身上强摘器官的指控,这是此类调查的第一个报告。该报告得出令人悲伤的结论:“大规模地强行从非自愿的法轮功学员身上摘取器官的行为不仅已发生,而且持续至今。”一年之后,联合国酷刑问题特专曼弗雷德·诺瓦克(Manfred Nowak)发表报告印证了乔高和麦塔斯的调查结果,报告指出:“在中国众多的各种场所中大量非自愿的法轮功学员遭到活摘器官,成了器官移植手术供体。”
在北京与我见面的所有人士在我们会面后随即遭到中共拘捕。有的人失踪,有的人遭到酷刑。那时,由于害怕冒犯这个正在崛起的经济强权,欧洲国家的领导人们对此默不作声。
从那以后,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奥运会正式开幕前,针对中国持续的人权侵犯,我发起对北京奥运的国际抵制行动。几位很高调的知名人士加入抵制的行列。美国电影导演史蒂芬·斯皮尔伯格(Steven Spielberg)、英国的查尔斯王子拒绝出席奥运会的开幕式。欧洲议会主席、欧盟委员会主席和欧盟外交事务专员主席也拒绝出席。同样,曾合作设计了北京奥运会鸟巢体育场的国际知名艺术家艾未未也表态支持这项抵制,并称他自己国家的政权“令人厌恶”。
我一直在从事着促进中国改革的运动。在欧洲议会,议员们已经通过了多项决议呼吁中国尊重人权和结束对法轮功的残酷迫害。
我主持了几项很高调的活动以保持对这一议题的高度关注;2013年1月,我邀请中国的前外科医生安华托蒂(Enver Tohti)来到欧洲议会,他提供了强有力的证词,以亲身经历描述了自己曾经被迫从一个执行死刑但仍活着的犯人身上摘取器官的过程。
欧洲议会持续给予欧盟外交政策负责人凯瑟琳·阿什顿(Catherine Ashton)压力,敦促其在与中国的人权与贸易对话中提出人权问题。
其实,促进贸易和促进改善人权之间并非相互排斥;德国与中国的贸易在过去十年中呈现出爆发性的成长,却也同时在人权问题上采取了强有力的作法。
美国对于中国以及中国漠视人权的批评也更加严厉。成千上万抗议者遭中共残酷镇压的天安门广场大屠杀事件在临近2013年周年纪念之际,美国国务院发表声明,呼吁中国政府停止骚扰当年的参与者并且为受害者平反。
美国国会也采取了更强硬的立场。在奥巴马六月访问中国前,外交事务委员会的罗伯特·梅南迪斯主席(Robert Menendez)写了一封公开信给奥巴马总统,促请其提出中国持续侵犯人权的议题,包括该政府对法轮功的迫害。
强硬的措辞常与强硬的行动配合。2011年初,中国异议人士盲人陈光诚逃脱中共的软禁并投奔美国驻北京大使馆。令中国当局非常不悦的是,陈光诚不仅在美国大使馆得到庇护,他反抗中国政府的奋战也获得支持。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抨击美国介入陈案,要求道歉,并警告美国不得再以此方式干涉中国内政。现在,陈光诚在美国以自由之身与他的妻子和女儿一起生活,中国的威胁显然徒劳无功。
为保持促进中国人权的势头,我和陈光诚在华盛顿和布鲁塞尔发起了人权和民主跨大西洋联盟。与国际特赦组织和对华援助协会一同发起了“捍卫自由计划”(The Defending Freedoms Project),呼吁欧洲议会和美国国会的议员为世界各地的良心犯发声——几位知名的中国良心犯名列其中。
我选择了高智晟,他是基督徒、人权律师,在2005年开始为法轮功学员辩护,目前已获释放。
在美国华府发布上述计划时,我有幸再次见到我的老朋友牛进平,从2006年我们初次于北京的酒店房间见面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跟陈光诚一样,他现在也是以自由之身和他的家人在美国生活,并且继续为争取自由和公正的中国而奋斗。他的妻子张莲英,曾经历过落入中共之手的种种恐怖,如今已完全恢复。
纵观历史,没有一个专制政权最后不是土崩瓦解的。国际间的政治支持已经凸显出中共残暴打压系统的裂缝。
对那些遭中共政权骚扰、囚禁、酷刑折磨的人们给予持续的、更强大的支持,将有助于他们争取被许多人视为理所当然的基本权利和自由。对此,我们绝不可以动摇。
爱德华·麦克米兰-斯考特(Edward McMillan-Scott),资深欧洲议会议员,曾任欧洲议会副主席。创建欧盟民主与人权倡议(European initiative for democracy and uman rights),该组织促进全球民主化及人权改革。曾获欧洲大学校际人权与民主化中心(EIUC)颁予奖章。长年关注中国民主化及人权发展,尤其是法轮功人权议题及中国维权律师高智晟。